李秃:即李贽(1527—1602),明代著名的思想家、文学家,提出了“童心说”,对晚明的思想和文学影响颇大。
山间小屋中放一口钟,每天在清晨或者良夜,用来击节为歌声伴奏,让人早晚心里清净,思绪平和。李贽曾说:“有杂念,敲一下就忘记了;有愁思,撞一下就消除了。”确实是知音啊!
林泉之浒,风飘万点,清露晨流,新桐初引,萧然无事,闲扫落花,足散人怀。
林中泉水之畔,微风飘动着万点落花,早晨的露珠晶莹欲滴,梧桐树刚绽嫩叶,闲来无事清扫落花,足够令人心胸开朗愉快。
山居之乐,颇惬冷趣:煨落叶为红炉,况负暄于岩户。土鼓催梅,荻灰暖地;虽潜凛以萧索,见素柯之凌岁。同云不流,舞雪如醉;野因旷而冷舒,山以静而不晦。枯鱼在悬,浊酒已注,朋徒我从,寒盟可固,不惊岁暮于天涯,即是挟纩于孤屿。
挟纩(kuànɡ):《左传·宣公十二年》记楚庄王在天气寒冷的时候巡视军队,使军士感到温暖如穿棉衣。后以挟纩表示受到抚慰感到温暖。
山居的乐趣,很合乎幽冷之趣:点燃落叶当做红泥火炉,还可以在山洞门口晒太阳。土鼓声声催开梅花,烧完的芦苇灰烬温暖着土地;虽然寒气凛冽景物萧索,但可以看到白雪挂满枝头即将度过一年。积聚的云朵看似不流动,而雪花如醉酒般狂舞;野外因空旷而寒冷,山峦因安静而不暗。鱼干已挂在那里,浊酒已经倒好,朋友前来相随,此刻即使是曾有嫌隙的友谊也可巩固,虽然身处天涯,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到了岁末,在荒野孤岛,也可感到抚慰的温暖。
郊中野坐,固可班荆;径里闲谈,最宜拂石。侵云烟而独冷,移开清啸胡床;藉草木以成幽,撤去庄严莲界。况乃枕琴夜奏,逸韵更扬;置局午敲,清声甚远;洵幽栖之胜事,野客之虚位也。
班荆:指朋友途中相遇,铺荆于地,坐而畅叙。
在郊野铺荆坐下,当然不必拘礼;在小路上闲谈,最宜拂去石头上的灰尘坐下。被云烟浸润着感到寒冷,移开清啸时坐的胡床;凭草木茂盛而享有幽趣,可撤去庄严的佛座。更何况夜里弹奏古琴,飘逸的韵致更加悠扬;中午布好棋局下棋,落子的声音传得很远;确实是幽居的胜事,虚席以待山野客人前来。
饮酒不可认真,认真则大醉,大醉则神魂昏乱。在书为沉湎,在诗为童羖,在礼为豢豕,在史为狂药。何如但取半酣,与风月为侣?
在书为沉湎:《尚书·泰誓》:“沉湎冒色,敢行暴虐。”
在诗为童羖(ɡǔ):《诗经·小雅》:“由醉之言,俾出童羖。”童羖,无角的公羊,指不存在的东西。
在礼为豢豕:《礼记·乐记》:“夫豢豕为酒,非以为祸也,而狱讼益繁,则酒之流生祸也。是故先王因为酒礼,一献之礼,宾主百拜,终日饮酒而不得醉焉。此先王之所以避酒祸也。”